寫點東西。
 
 

夢キャス/藤村伊織中心小說本/《嵐も白き春の曙》 試閱

        

        每個月十五號,下午兩點五十。再過一下,就是店務用時間表上翻開新的一頁時總是最先填上的,最普通的原子筆的,自己的筆跡。他確認好熱水壺裡備著足量滾水,再整理了一次由最裏側數過來第二張理髮椅,拉來以順手的方式一層層放好自己工具的推車踩下卡榫固定。忙了一圈繞回櫃台坐下,他假裝專心的擺弄起早早就看過的新商品型錄,手指無意識捲著書頁的邊角。

        噹啷,噹啷。

        還來不及壓抑就抬起了視線,在清脆門鈴落入耳際的瞬間。

        然後是他等待著的,熟悉的音質,熟悉的措辭。

        「你好,我是藤村,今天也麻煩你了。」

 



        「今天也謝謝你了啊。」

        「不客氣,下次還請您繼續光臨。」

        送走最後一位總是呵呵笑著的和藹老先生,他從櫃檯走了出來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同時放任喉頭發出沒有意義的低吟。捶起肩膀的同時想起上次被客人揶揄因為總是跟有年紀的人相處的關係行為開始像個老頭的事情,悻悻放下雙手轉而支在腰上。

        「收拾吧。」

        拉開門口落地窗的薄窗簾,下午的陽光斜斜灑進狹長的店面,像高熱的舞台燈打亮一字排開的理髮椅,並在倒數第二張前停下。眼睛不時在特定角度被鏡子折射出的光線刺得微瞇。從開始學習由爸爸手中接下這間理髮廳起就沒怎麼變過的光景。這是一間藏在巷裡的小店,外觀乾淨但也不顯眼,雖然幾乎吸引不到年輕客群但客流量穩定,工作不甚繁忙也稱不上悠閒,一切平靜。

        這平凡無奇的小店,爸爸少數引以為傲並掛在嘴邊的驕傲是一對從祖父經營時就經常光顧的客人。他本來並不是特別清楚,但聽了這麼多遍也記下來了,似乎是歌舞伎名門高田屋的演員,是對姓藤村的父子,父親藤村仁右衛門是知名的國寶級演員,兒子也是襲名在即,飽受期待。每當客人三兩聚集,爸爸聊天聊出了興致,總是會意氣風發的再三說起這件事,客人們竟也每次都不厭其煩的紛紛驚嘆附和,這件事總是讓他不解。

        「跟你一樣都是繼承家業的孩子呢!」每當被長輩們高興的拍著肩這麼說,他都只能一邊苦笑一邊在心裡偷偷吐槽著,差多了吧,拿理髮廳的孩子跟歌舞伎繼承人放在一起實在太看不起人家了。

        他開始在店裡工作前就對這兩位客人有印象。他們總是每個月的一號下午固定來訪,因此店務時間表上這個時段一直都是被所有客人們有默契的一起空下來的。藤村先生不說話時看起來嚴肅,一襲深色大衣總是整齊的挽在臂上,交談時臉上會適度的流露出些許笑意,舉止進退隨時看起來都從容得宜。而兒子似乎比自己小五六歲左右,名字是伊織。從尚年幼起便一直是如此,小小的身影謹慎的退了半步跟在父親身後踏進店面,等待的時候規矩的並攏踩不到地的雙腿坐在沙發上,腿上攤著自己帶來的書垂眼默默翻著。即便是開始工作後,因為爸爸總是親自動手服務這對父子,他頂多只是遞個茶水,並沒有機會說上話。

        或許因為日常生活中真的少有年齡相仿的人,他多少是有點在意的。

        年齡越大便越像他的父親,只是五官較父親少了一絲年歲洗鍊出的嚴厲。拘謹,筆挺,像在黑橡色漆器中沈靜伸展枝葉的帶枝山茶花。話並不多。與同年齡的人相比似乎並不特別追求外表,衣著樸素乾淨,髮型也不曾換過,每次只是適度整理。無論是茶點或飲料,好像都對和式的更有興趣,會用更嚴肅的方式放入口中認真品嚐。

        偶爾在他身上留住的視線,能看出的只有這些。因為對方看起來並不特別樂於交流,他也就只是默默看著,偶爾發現了什麼,就像為一份只有自己知道的記錄添上一筆,莫名有種高興。

        這一絲在意,也沒有迫切得需要開口。他這麼覺得。


04 Dec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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